“哇哦……”
身着纯黑礼服的挺拔青年,用一顶略显滑稽的鸭舌帽遮住一头黄金般灿烂的金发,赞叹道,要说他为什么赞叹,那是因为他面前的景色。
这里的陷落崩塌的建筑废墟,钢筋混凝土融入或深**土地,在一块大面积的斜插灰色墙壁碎块上,以凝干褪黑的血液汇着诡异神秘的巨大符文,还有疑似炼金术阵的古怪圆形图案,那仍残余的浓腥能让人直接吐出来。
这里就是犯罪现场,由于过于混乱,很难确认这里的现场保存的如何,这些废墟是一次意外的工业失误导致的半成建筑毁坏,因为诸多因素,这座废墟被保存下来,同时因为地方荒僻,也缺少监视此地的录像头。
艾连在欣赏完这常人无法欣赏的艺术后,就开始喃喃些什么,宋梨安在他身旁,她并不擅长解读他人的表情,所以直接等他解释他的发现。
“这里的死者只有一人,这出血量多的吓人……现场还没有尸体的记录,我猜尸体扭曲的不成人样了吧。”
一路上,宋梨安已经讲述完具体的案情,在昨天12点到下午1点,受害者死亡,附近没有摄像头记录具体犯罪现场,同时现场还有无人能够辩识的神秘学图案,为官方提供了相当模糊的作案动机。
虽然这是废话,宋梨安还是耐心听他说话,等他说完就继续说道。
“血肉模糊,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人员都被遣返回家了,据说有的还被送去接受心理治疗,可以说是惨不忍睹了,发现的尸体只有一个,根据原地录像来到此地的只有一人,基本可以确定这里只有一位死者。”
顿了顿,她继续道。
“死者的尸体……该怎么描述,支离破碎,所以很多工作没法完成,我这里有照片,一会儿你可以……研究下。”
“死者信息。”
艾连接过宋梨安递来的文件袋,利索的拆开文件袋,从中取出一张以红黑灰三色为主题的相片——
支离破碎——用来描述这上面那化作肉泥的尸体真是再适合不过了,染上半边漆黑的猩红眼球、内脏器官也是四散分离,有的保持一定的完整,有的则被残忍的撕碎,令人意外的是,死者的躯干在这具尸体的部件中算是相当的完整,只不过内部硬件被扯出来大多数而已……
她忍受着来自四周弥漫而来的浓厚腥气,保持着令人钦佩的冷静。
“死者为女性,天朝留学生,秦为思,二十岁女性,出生地点为钟里市,目前在克索里斯顿大学就读,居所是在…………”
艾连一边消化着这些信息,一边疑惑,附近属于官方留下的维护痕迹很少,甚至连一个警察都没有,这个建筑废区目前只有宋梨安和他,以及几个穿着所属不明的统一白褂。
“那么,可以向我解释一下无法找寻到凶手的理由吗?”
“离这里很远也没有摄像头,唯一捕捉到的只有一辆出租车的出入,但与死者死亡时间不符,现场没留下作案工具,而在离这里三百米左右再次发现这辆出租车司机的行动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宋梨安忍受着四周那浓厚的腥味,同时避免自己去看那废墟碎块上让人触目惊心的惊悚图案,强迫自己冷静下心,深吐一口气,向他说道。
“我能看看录像吗?”
“没问题,不过我们不会容许调查出现失误,我个人认为您很难从中再发现什么。”
即使是这么说,她还是从一个白褂工作人员那里接过一个平板电脑递给艾连,艾连没有去纠结什么“工作人员”,拿过平板电脑,微微颌首,点开上面已经准备好的前后两段录像。
米色的出租车出现在连接荒废与繁华的街道上,迅速消失,这时出租车里只有一名穿着棕马甲的中年男子,即使通过年久失修的录像,他也能观察到这名男子让人担忧的发际线。
第二段录像则要清晰的多,只是出租车上还是那个中年司机孜然一身,也没发现车内外有任何血迹或者作案工具的存在。
“那位司机先生没有调查过吗?”
宋梨安平静的道“被警方带走了,你想与他沟通有些困难,但有关他的资料我们已经掌握了。”
他赞许般的点点头“足够了,瞧。”
他用手指向第二段录像中的出租车,宋梨安有些惊异的跟从他手指的变动,认真观察录像中的异常。
“对不起,我什么都没有发现……”
艾连没有嘲笑她,耐心的对她说“看看前面的副座。”
宋梨安听到他的话沉下心,眼珠微微转动,在转动中,还没发现什么,就看到屏幕上已经被艾连换成第一段录像,她从稳重不动到瞪大褐色的漂亮双眸,甚至张大了嘴,最后只能用手遮住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副座……在第二段录像中被往后调了……”她惊讶道。
尽管因为拍摄角度的原因,副座时常被遮掩住,但只要在细致的观察下,就能发现副座位置的前后不一,副座在第二段录像中被调到最后了。
艾连略作惆怅的摇摇头,打脸打的这么快,这姑娘以后该如何在社会上立足呢?
宋梨安小姐顿时羞愧不已。
“假如坐在副座上的就是犯罪者,那么他就可以初步被判断出特征了。”
宋梨安接应了他的话,直接将那个特征说出来“犯罪者很胖,只有将座位往后调才能坐下,或者犯罪者拿着什么东西。”
艾连欣赏她的聪慧,不过现实中会有许多副词条——“腿脚不好或装上假肢的人同样需要这么做。”
艾连在宣布完自己得到的结论后,关上平板电脑,从中能得到的线索很少了,起码艾连再没办法查缺补漏出什么了,他决定不耻下问。
“那么,现阶段的线索呢。”
宋梨安沉默不语,勉强让自己抬起头,目光有些摇曳 身体忽的一抖,用纤细的手指指了指不远的血红墙壁。
“一些专家认为这个符文是德文‘胡萝卜’的变体。”
艾连一时间竟无言以对,他的目光呆滞了许久,才忍不住感叹当今青年受伪劣专家教授之流荼毒之深,专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一点主见都没有,何等可笑又可悲。
宋梨安没由来的感到一阵羞愧。
墙壁上的诡异的一串符号的确像是拉丁文字的艺术化变体,对于毫不知情的人来说当然是这样,但很遗憾,在艾连看来,并非如此。
“你刚才给我的死者信息漏了一项,能给我提供来吗?”
宋梨安愣了愣“什么?”
“克索里斯顿大学,在我的记忆里并不是华裔大学,她在本地会有亲属吗?”
资料上记载死者对德语掌握的并不好,甚至连英语也只掌握的有限,同时所在的大学并非华裔聚集,假如没有太特殊的情况,基本能判定她在当地有亲属一类。
如同工具人般的白褂人员又凑了过来,在宋梨安耳边说了些什么,艾连当然不会不识趣的大声告诉他们“我听得见!”
他耐心听到,终于等来了宋梨安的真心告知,这位面容俏丽、充满活力(起码曾经是)的少女严肃的告诉他。
“您说的没错,死者在本地是有家属的,是她的姐姐,在本地的工作是律师。”
艾连捏了捏下巴“律师……有点麻烦。”顿了顿,他又说道“宋梨安女士,您的人手没能展现我预想中的专业素质。”
一直以来积累压力的宋梨安在这时终于“蹭”的红了脸,连续两次大疏忽,这在以前是不敢相信的——
“我在这里向您表示歉意,他们的确是无比专业的,不过这里并非他们适应的战场,还请见谅…………”
话说的很隐晦啊,艾连可不会在意这些,不如说队友太过得力才会给他造成麻烦,他表达理解似的点点头,露出标准的职业微笑,让路过的一个白褂工具人愣在当场。
艾连的美,是对拥有普遍审美的任何性别生物都起作用的,除非有谁的爱好是手持双刃斧但拥有双下巴的高大猛男帅哥。
“那么,警察呢?可以向我解释一下吗?”
从少女走进他的办公室那一刻起,一种名为“异常”的违和感就一直摇曳在他心间,这绝不会让他感到半分舒适,这种一无所知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换成一般人被这么糊弄早就羞愤异常了。
她的骄傲源自哪里?为什么不能从一开始就告知他事件的前后因果?为什么问他他是否相信神秘学?
为什么现场会有这样诡异神秘的符文阵,死者疑似遭遇邪教活动献祭,难道警察是吃白饭的吗,现场连警察的影都没有,只有一群工具人般的古怪白褂群体,到这种地步她还在含糊不清。
宋梨安听到艾连的询问,目光渐渐黯淡下来,垂下头,见她那沉默不语的样子,艾连摇了摇头,没有去进一步逼问。
“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艾连问道。
听到他的提问,宋梨安猛然一抖,把艾连也吓了一跳,只见她抬起头,深深的凝视着艾连,细细观察他那天空般深邃瑰丽的瞳眸。
“死者的躯干留存相对完整,其中,骨架上能被检查到三道明显的伤口……”
见他一言不发,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叙述道“从被破坏的骨架和血肉来看,犯罪者的凶器是三叉戟一类武器才能造成的连贯性伤口,尖头地方相当特殊,粗壮、尖锐、中间部分**、且有一定弧度。”
说到这里,她倒吸一口凉气,冰冷与发麻感从她背后蔓延开,仿佛有一种无比恐怖和血腥的东西出现在她心灵当中。
艾连略带迷茫的看了看她,将手中的平板电脑递给她,示意她收好,收敛起以往的笑容,面容毫无起伏、平淡无波,目光也如镜面般找不到半分波浪的掀起。
“死者亲属不用再找了,必要的线索基本找到了,我们现在需要的仅仅是等待罢了。”
“什……等什么?”艾连的话让她一惊。
“等下一个死人。”他又露出那温柔文雅的笑容,那美神般摄人心魄的笑容在这时只让人感到不寒而栗“您以为我之前是在介意您带来的那些工作人员对于信息提供上的疏忽吗?的确是的,因为这样的类似案件在之前已经连续发生过两次了。”
他的目光让人明白他没有半点是在笑,只有一丝刺痛他人的讥讽之意,仿佛审判生死的处刑人那般冷漠无情。
什么——这句话宋梨安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内心则是抛弃素养的狂吼——这不可能?!
这样的连续性犯罪,怎么可能会被他们的“工作人员”漏过,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是没有半分可能的事,本该如此,可这的确不像是假的。
究竟是哪里不对?是哪个地方出现了重大疏漏?
一阵突兀的铃声在孤寂的血腥废墟中响起,是“Star Sky”,将宋梨安从巨大的震惊中拉出来,她只能强压下内心的惊异,以手点向自己的耳朵——
小型通讯器,难怪她没携带手机,只不过既然已经做的那么隐蔽……为什么还要有那么响亮的铃声呢?
当触碰耳朵的手指垂落时,宋梨安整个人也如风中残烛般摇动不止,目光失去了全部色彩,如同人偶般呆滞。
“第四个……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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